第(3/3)页 她的心口忽然一滞——这些人不是来听命的,他们是来认亲的。 医者,不该再是孤魂野鬼,而应是众生可依的脊梁。 就在这万籁俱寂之际,远处村落忽传来一声嘶哑却震彻天地的呼喊: “我儿残手……可否学医?” 声音苍老,带着三十年未敢启齿的怯懦与期盼。 一位白发老者拄着拐杖走出人群,手中捧着一只蒙尘药箱,漆面斑驳,锁扣锈死——那是旧时代“巫医案”前,乡野郎中走村串户的遗物。 他跪倒在雪中,额头抵地,声音哽咽:“他曾被烧了手,可他还想救人啊!” 全场静默。 所有目光转向律婆。 她没有回头,只是缓缓抬起双手,在月下打出一个字—— “可。” 那一瞬,仿佛天门洞开。 欢呼如海啸般炸起,孩童们疯了似的涌向医律碑,爬上残缺的碑体,用炭条临摹新刻的律文。 他们一笔一划地抄,一字一句地记,如同传递圣旨,又似播撒火种。 一个小女孩跌了下来,膝盖磕破渗血,却抱着炭条嚎啕大哭:“我要记住!我要教人!” 云知夏静静望着这一切,指节微微发白。 她知道,从今日起,医不再依附权贵,不再匍匐庙堂。 它将扎根于泥泞,生长于残躯,燎原于无声。 三日后,晨雾未散。 她披上玄氅,牵马立于坡前,最后一眼回望那座染血的铜碑。 风拂面,带来一丝异响—— “咔。” 极轻的一声,像是石裂,又像新生。 她猛地顿步,回首望去。 昨夜那道被陆承武刀劈而出的裂痕,竟已悄然愈合。 而在原本平整的碑面上,一行从未有人刻写过的字迹,如藤蔓自生,缓缓浮出青铜肌理: “他们想烧干净,偏偏——烧出了光。” 云知夏怔住。 寒风卷起她的衣角,心跳却如擂鼓。 她一步步走近,指尖轻轻抚过那行字——温的,仿佛还带着呼吸。 她忽然笑了,极轻,极淡,却破开了三百年来压在医者肩头的阴霾。 风骤起,碑顶残雪簌然滑落,露出底下深埋的铭文基底——那不是单一匠造之印,而是百家药炉的火纹熔铸于一体,交织成一道永不磨灭的图腾。 她转身,踏上北行之路。 身后,大地仍在苏醒。 一点嫩绿,悄然顶开碎石,在碑缝深处,轻轻探出了头。 第(3/3)页